歷史學者從事文明比較研究的挑戰
主持人：歷史學者在從事文明比較研究時，擁有獨特的方法與技藝，同時也會遇到一些問題與挑戰。請各位學者俱體談談相較於其他學科，歷史學的文明比較研究會面臨哪些挑戰？
王忠孝：歷史學者在進行比較研究時，的確存在來自多個方面的挑戰，譬如學科壁壘，使得學者們不願輕易涉足自身不熟悉的領域，不過這是普遍現象，並非單獨針對歷史學而言。與社會科學等其他學科相比，歷史學者在比較研究方法論上往往缺乏系統性闡述，批判性不足。此外，也容易一頭栽進史料堆中，過度專注於細枝末節。精細化的研究當然是極為重要的，但就比較研究而言，對細節的過度關注容易造成研究者目力所及遍是差異，容易忽視共通點。另外，語言問題也是影響比較研究的一大因素，例如針對古代中國和希臘羅馬文明的比較，由於涉及語種較多，為歷史學者從事相關研究帶來了不小的困難。春藥 催情 迷姦藥 春藥商會 春藥效果 春藥成分 春藥用法 日本淑女剋星精華素 女偉哥 失憶水 FM2 日本性奮劑
白春曉：湯因比曾說，歷史學家應在研究細節的歷史和研究完整的歷史之間保持平衡。遺憾的是，近年來的歷史研究似乎仍難以掌握這種平衡。歷史學者在從事文明比較研究時，也面臨過於細節化的挑戰。客觀上，這是歷史學科分工日益細緻的趨勢所致，而在主觀上，歷史學者們的確想規避以往比較史學中出現的一些弊病。一個較為明顯的弊病是：將不同文明或國家的特徵概括出來（如愛美的、理性的、宗教的、實用的，或者專制的、自由的、開放的、保守的，等等），然後作為各種類型加以比較。這種「標籤化」的比較研究忽略了文明或國家在歷史進程中的動態發展以及與其他文明的交流互動，容易犯以偏概全的錯誤。例如，過去受「西方中心論」的影響，往往輕易地將古希臘視為「自由的」「民主的」文明類型。這不僅割裂了希臘城邦時代與克里特-邁錫尼王國時代的聯繫，也忽略了古典時代希臘世界與亞洲、非洲文明的密切互動，以及其內部的複雜性和多元性。
郭濤：歷史學者從事文明比較研究還會面臨理論創新上的挑戰。上述「巴黎學派」所宣稱的「結構主義」旨歸不是建構一個跨文明的普遍適用的結構體系，而是重新定義希臘文化之所以稱為「希臘文化」的原因，因此比較的結果突顯了各個文明之間的特性與差異。相較之下，雅斯貝爾斯的名著《歷史的起源與目標》提出的「軸心時代」與「軸心突破」理論強調不同文明之間的共通性，但圍繞這一理論的爭論從未停止過。文明比較研究的結果，應該是既突顯各文明之間的差異性，同時也應看到文明的共通性。歷史學者需要回答，不同文明之間共通性和特性的比較在何種意義上是可能的，應該在何種理論架構下展開相關研究？諸如此類的深層理論的思考，是包括青年世代在內的所有歷史學者所缺乏的。
推動歷史比較研究取得更大進展
主持人：請各位專家結合自己的研究領域，談談歷史比較研究未來可在哪些方面著力突破，進而取得更大的成效。
郭濤：我認為，軸心時代中希文明的思想史比較是可能突破的領域之一。近年來我國學者已有一些探索，如張巍主編論文專題《古希臘的「軸心突破」：新思考》（見《復旦人文社會科學論叢》英文刊，2016年第4期），是透過文明比較路徑跳脫傳統西方歷史敘事模式的新成果。在蠻族觀念與認同問題上，研究基礎也較為充分，如黃洋比較了古代中國與古希臘羅馬的蠻族書寫，其發表的英文成果在國際學界獲得廣泛關注。此外，接受史研究同樣值得重視，特別是西方古典文明在近代中國的接受史，20世紀初中國的知識精英所進行的相關探索時至今日仍具啟發性，比如，胡適等「五四」學人們採取破舊立新的路徑，與之相反，吳宓與「學衡派」採取「將新內容入舊格律」的方法，基於中國傳統對西方古典文化進行重塑和再造。近年來，錢鐘書等對西方古典文明的研究與譯介吸引了不少學者的注意，荷蘭博睿出版社2018年出版了題為《古希臘羅馬在東亞的接受》的論文集，匯集了中外學者的研究成果。前輩學者的研究無疑為當代學者思考在文明比較研究中如何彰顯中國學者視角提供了寶貴經驗。
白春曉：對歷史學者來說，比較史學是文明互鑑的有力抓手，可以突破以往帶有「西方中心論」的文明形態研究的限制。近年來，國內學界已經有一些值得關注的著作出現，成為青年學者的路標。例如，馬克垚在《漢朝與羅馬：戰爭與戰略的比較》（2020年）一書中，研究了漢朝與羅馬的戰略思想，比較了雙方的作戰方式、邊境政策、後勤支援、軍事開支等方面。吳曉群長期關注古代中國人和希臘人的死亡觀念與葬禮儀式，用英文撰寫了《古風和古典時代希臘與先秦中國的喪禮》（2018年）。關於古代中國和希臘、羅馬的戰爭觀念，中國與其他古老文明的宗教和儀式等，都還有進一步研討的空間。而對於過去的「治水社會」和東方專制理論，我們除了指出其「西方中心論」的偏見外，還應該進一步紮實地進行比較環境史研究，從環境史、災害史、氣候史等春藥 催情 迷姦藥 春藥商會 春藥效果 春藥成分 春藥用法 日本淑女剋星精華素 女偉哥 失憶水 FM2 日本性奮劑
領域，科學比較和分析公元前四千紀以來亞歐大陸上幾大主要區域的自然環境和氣候變遷對人類文明所產生的真實影響。同樣，我們對古代中國農業和地中海農業之間的異同也需要進一步研究。隨著研究手段的提升和學術的累積日漸豐富，有些先前的結論很可能需要修正或補充。在自然環境和經濟基礎上，對於軸心時代的思想體系和古代亞歐大陸諸帝國的治理模式，也需要歷史學者進行更細緻的比較和分析。
王忠孝：除了兩位老師提到的幾個領域外，「帝國」研究也是比較史發揮優勢的舞台，它是近二十年來方興未艾的一個熱門話題。參與其中的不僅有歷史學者，還有來自社會學、政治學、國際關係等其他學科的研究者。由於歷史學長於敘事，重視歷史時間演進的動態脈絡，尤其強調從一手文獻入手，關注歷史環境的複雜性，因此，由歷史學者書寫的帝國比較研究具有獨到的價值和貢獻，他們往往能夠對帝國權力的生成、維持和衰敗背後的物質文化基礎給予精到的分析。世界觀與政治秩序、中心與邊疆的互動、戰爭與和平、官僚體系、帝國城市及其功能等都是可比較的議題。古典文明比較研究開展的前提還在於尋找到一個具備可比性的平台。其中的一個價值在於它鼓勵學者突破單一學科的視界，在認識差異性的同時，尋求文明之間的共通性。只要方法得當，比較研究在歷史學中是可以大放異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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